足迹
黄金台
登录
关灯
护眼
字体:

27.风波(第2页)

    英雄末路,美人迟暮,一个残废将军最后的坚持,令人感伤钦佩,也令人唏嘘惋惜。

    因着这点微妙的同情,他憋了满肚子的火气消散了一些,没朝二人发作,只朝他们一拱手,先贺过新婚大喜,又催促道:两位快进去吧,颖国公和令堂正等着两位拜堂呢。

    飞龙卫地位超然,对文官一贯爱理不理,严宵寒只淡淡地嗯了一声,心思全在照顾傅深上,傅深对那官员道了声辛苦,又将推轮椅的严宵寒轻轻拨开,低声道:不用你动手,让青恒他们来。

    自门口至正堂都铺着长长的红毯,傅深与严宵寒各执红绸一头,俞乔亭将轮椅推入喜堂。满室灯火通明,各处点着龙凤喜烛,来宾们纷纷起身道贺。秦氏锦衣华服,高踞主位一侧,另一侧则空着,颖国公傅廷义坐在下首第一位,听见他们进门,微微抬眼,一脸漠然地与傅深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秦氏苦等了几个时辰,早已老大不耐烦,若在家里,这会儿恐怕已经惊天动地地开骂了。然而今日喜宴办在靖宁侯府,往来的都是傅家的故交同僚,她不得不咬牙切齿装出个端庄贤淑的样子来,以免在这些达官显贵面前失了身份。

    不过一见傅深和严宵寒,她顿时就要忍不住笑了。

    当年他们母子战战兢兢地活在傅深的阴影之下,整个颖国公府只闻大公子,不闻小公子,如今风水轮流转,傅深再嚣张狂妄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嫁给个男人,打落了牙和血吞,恭恭敬敬地给她这个国公夫人磕头!

    这孩子真叫人不省心,大婚之日怎么能迟到还耽误了吉时,让这么多人白等你一个时辰。秦氏压根没离开过椅子,装模作样地数落傅深道,从前在家里无法无天也就罢了,日后成了亲,可不能再这么任性。

    说着又转向严宵寒,亲亲热热地道:梦归,敬渊这孩子娇纵惯了,有什么不当之处,你多包涵担待。

    这话说的令人作呕。满堂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。在场的谁不知道颖国公家那点破事,都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,支起耳朵,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。

    傅深当即沉了脸,正要发作,却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,轻轻一压,示意他别动。严宵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慢慢悠悠地道:好说。我不担待,还有谁担待。

    他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嘲讽,联系前因后果,在场诸人都以为他是不满于这门拉郎配的亲事。

    只有傅深,听出了一股隐晦低调的瞎显摆和独占欲。

    他胸中怒火瞬间消歇,嘴角不甚明显地一弯,顺着严宵寒扶着他肩头的力道放松脊背,准备专心看戏——要不是条件不允许,他甚至还想翘个二郎腿。

    秦氏显然对严宵寒非常满意,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严宵寒讨厌傅深,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他必然与自己是同一条战线上的。

    她和蔼而大度地微笑道:快别站着了,赶紧来拜堂,不能耽误你们行礼……

    话音未落,严宵寒突然打断她:稍等。

    怎么了

    严宵寒道:敬渊的高堂俱已亡故,我二人该向灵位行礼,喜堂之内,为何不见牌位

    秦氏一愣:这……

    严宵寒继续道: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,竟敢高踞主位、受本官与靖宁侯的礼不怕折了寿么

    傅深听得都想给他鼓掌了。秦氏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,嘴唇和宽袖下的手不住颤抖,她万万没想到严宵寒会突然发难,有心反驳,却被他含笑瞥来、饱含杀意的一眼吓得瞬间噤声。

    那可是飞龙卫!

    不等她回答,严宵寒似乎已经厌倦了与她废话,冷冷道:来人,拖下去。

    他一声令下,人群中立刻站出两个飞龙卫,动作快的仿佛预演过,抓着秦氏的胳膊将她从主位拉下来,当场拖了出去。

    秦氏像是突然醒过神,疯狂挣扎大叫,然而只叫了两个字,就被训练有素的飞龙卫堵上了嘴。

    呜呜声逐渐远去,喜堂内恢复一片死寂,众宾客面无表情,内心早已惊涛骇浪——不愧是凶名在外的飞龙卫,这也太嚣张了!

    变故来的太快,电光火石之间就已尘埃落定,秦氏已被拖出去老远,傅涯方才如梦初醒,跳起来冲到严宵寒跟前,狂怒道:无耻狗贼!你竟敢欺辱我母亲!

    他提拳便要打人,被严宵寒一脚踹飞出去数尺,踹完了才问:这又是谁

    傅深快要被他笑死。席间也不全是看热闹的,还有那么一两个好心人,见傅涯被严宵寒窝心一脚踹的半天爬不起来,战战兢兢地劝慰道:那是傅家小公子,侯爷的弟弟。他的生母就是,呃……刚才那位秦夫人,您大人有大量,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