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罗峰的剑(第2页)
无论身后的剪云如何喊,卫子夫都没有停下急促的脚步。
少女的脸上带着精心涂抹的胭脂,画上细长俊秀的黛眉,彼时微微喘气,用手支撑在朱红绘金的门椽,却只能看见天子越走越远的銮驾。
那是椒房殿的方向。
皇帝找的人不是她。
终于回过神的少女突得红了眼睛。
那一夜的鱼水之欢终究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意的过往。
皇帝就如此轻飘飘地将自己遗忘。
早该认清的,过了许久,卫子夫呢喃着,决绝地转头,好似不加留恋地离去,早该认清的。
她再向看来时的路,日落西墙,光更加暗了。
自那以后,卫子夫成了需要去织室帮工的织娘。
她恢复了在平阳侯府中起早贪黑的日子,也很少见得到剪云,亦没有人再对着自己露出讨好的笑。
卫子夫吃着粗粥,瞧见自己被染料泡得花花绿绿的手掌,又被磨起的新茧冲断了一些色彩。
这里可是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致上方乍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,惊得她差点落了蓄在眼眶中的泪花。
久蹲导致腰肢疼痛异常,卫子夫不适地动了动,见说话的人是睡在她不远的家人子。
少女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:当初太过天真了。
女子从榻下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她,只道:如今尚未入了秋冬,到那时才是真真儿地不好受。
谢谢你,郑姐姐。
卫子夫依稀记得她的姓氏。
郑姬⑤望了望窗外,宫女、黄门无时无刻不在秩序地走动、工作,按部就班地在应该出现的时候落在合适的地方。
妹妹觉得,我们比她们自由吗郑姬忽然问道。
卫子夫顺着她的视线,抿了抿唇。
家人子,不过是另一种没名没分的婢女。
她苦笑,我们也只不过是能较她们多休息那么一阵,哪里称得上谁比谁更加自由呢。
郑姬也带上苦笑,调侃道:说的也是,我瞧那织室门前的山茶,虽是不会动,却比行走的你我自在多了。
但是子夫,她继续道,目光变得如同剪云当初那般哀伤,若有亲朋家室在外,不必费心柴米,倒不如真做了那劳累的宫女。
为什么卫子夫十分不解,自她入宫以来,总觉得自己蒙在一个巨大且没有边缘的皮鼓里。
宫内的每一个人欲言又止,谁也不想说出她们的回答。
也同样的,她又得到了郑姬的摇首拒回。
女子只是敛了自我的伤痛,只吩咐卫子夫:未时要将新染的绸缎送去暴室,妹妹不若和我一同前去暴室。
那处让剪云说之颤抖的地方。
卫子夫揣满了疑惑,随着郑姬来到这永巷最为偏僻的角落,这一路的墙壁爬满了奇异而杂乱的花草,然而越到深处,却越见不到青色。